那一年,我十七
那一年,我十七
彭莉萍
印象里十七岁的少年是青春活泼,积极向上,怀揣梦想,憧憬未来的。那一年我十七,我没有名字,我的名字被编号0439取代。
十七岁的我对身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充满着强烈的探求欲。年轻气盛,少不更事的我认识了道上的一堆“兄弟”,跟着这些“兄弟”,我学会了很多:逃课,喝酒,打架,吸烟……
十七岁生日那天,“兄弟”们吵着要帮我庆生,我向父母要了几千块钱在KTV定了个包厢,准备与“兄弟”们一醉方休。灯红酒绿,歌声袅袅。在我喝得迷迷糊糊时,一位大哥递给了我一颗像糖一样的小药片,他告诉我:“这是一种能使人忘记烦恼的药,会让你有一种升仙的快感。”出于好奇,没有多想,我服下了那药片。几分钟后,一阵眩晕感袭来,紧接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让我如腾云驾雾般的舒畅。身体开始不受控制,我跟着他们疯狂地扭动腰肢,摇头摆尾,欲仙欲死的痛快感令我沉醉。
几天之后,我隐约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,上课时常走神,吃饭也没什么胃口,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,身体日益渴求那种快感。于是我又向那位大哥讨要几颗药片。他告诉我那是摇头丸,他那里也没多少货,要用钱买。我的家境还算富足,父母每月给我的零花钱是800,买摇头丸是足够的。自此,我开始不定期的从大哥那里购买摇头丸。刚开始半个月一片就可以了,后来一周一片,一周三片……直到最后,摇头丸已经无法满足我的需求,那位大哥便给我推荐了一种白色粉末,他们把他叫K粉,我知道那是一种毒品,然而此时我已经越陷越深了。价格也越来越昂贵,吸食注射次数越来越频繁,零花钱也渐渐透支,我开始从家里偷钱。
500块,1000块,2000块……
130斤,120斤,100斤……
老师也找我父母谈过几次,说我上课恍恍惚惚,时常逃课。这年,我高三,至关重要的一年。渐渐,父母也发现了我的异样。面对他们的关心和询问,我显得异常暴躁,或不予回答,或敷衍而过。
又是一次群聚吸毒,“兄弟”们轮流用针管将毒品注入体内。注射完毒品的我们,疯狂得笑着,抽着香烟,喝着啤酒,整个房间烟雾缭乱,酒气冲天。这是我们的“秘密基地”,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。然而正当大家醉仙欲死之时,门被踢开了。强烈的光线直直射入,大家条件性地用手挡脸。透过指缝,我隐约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,是的,那是我的父母。母亲捂着嘴,满脸惊讶,泪水簌簌的往下掉,脸色苍白,像随时会昏倒一般。父亲扶着母亲,浓眉深皱。我知道,他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不人,鬼不鬼,面色蜡黄,骨瘦如柴,自甘堕落的少年竟是他们那个活波可爱的儿子。一个醉酒的“兄弟”看到陌生的人,拿起一个啤酒瓶狠狠地砸在我父亲的脑袋上,快得我来不及阻止……鲜血顺着父亲的脸颊,延伸出一条诡异的曲线,地板上那一滩殷红的鲜血刺痛着我的双眼,母亲吓得昏了过去。
那是我见父亲的最后一面。
父亲的葬礼上,母亲苦苦哀求我,哀求我不要再碰毒品,哀求我改过自新,她说,亡羊补牢,为时不晚!懊悔的泪水充满眼眶,我似乎看见父亲抱起我时宠溺的眼神,我似乎看见母亲每天在厨房准备饭菜时幸福的身影,我似乎看见那个在篮球场尽情奔跑的阳光少年……以前的一家三口是那么的幸福快乐!
在戒毒所的日子是痛苦的,毒瘾发作时感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啃,我咬破了嘴唇,抓烂了喉咙……每当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,是母亲在我耳边,一遍一遍地呼唤着我的乳名,将我从死亡的边界上拉了回来。日复一日,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关破窗而入时,我获得了新生!
多年之后,我依然记得,那一年,我十七,因为毒品,我失去了父亲;因为毒品,我险些走上了不归路。人生只有一次,青春亦只有一次,所以,亲爱的朋友,请珍爱生命,远离毒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