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忧萱草
忘忧萱草
王湘琼
七月萱草金针笑,五蕾忘忧母亲恩。
——题记
我打开母亲寄来的包裹,竟是两袋晒干的黄花菜。
我抓起一小撮黄花菜往鼻尖凑,慢慢地传来一缕淡淡的清香,有点儿像菊花的香味,但又比菊花的味略浓些,这不禁让我想起多年前的清晨……
山边的日头已升起半轮,黎明的泪水还留在沉睡的草尖上荡着秋千。我赤着脚丫在田埂上欢快地奔跑,享受着早晨干净的空气。而母亲早已戴上手套,下地摘黄花去了。
高大挺拔的黄花菜像刚刚集体洗了个澡,全身湿漉漉的,我钻进它们中间,同母亲捉着迷藏,任凭露水沾湿我的衣襟。母亲一脸微笑地看着我玩闹,叮嘱道:“小心点,别摔了。”一边说,一边不停地忙着——迅速摘下几根黄花菜放在篮子里。黄花菜的根近肉质,中下部常有纺锤状膨大,花葶长短不一,花梗较短,花为淡黄色,橘红色,花蕾多为黄绿色。小时候顽皮,经常偷摘开得灿烂的金黄色的花和黄绿色的花蕾来玩。怕母亲责骂,常深情地对母亲夸道:“母亲您看,这朵花是您,这花蕾是我,母亲,您好美呢!”
湖南人喜辣,祁东人也不例外。黄花菜最常见的做法是开汤,将黄花菜放进沸水中翻滚几个来回,加少许盐,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,浅尝一口,舌尖的辣意已去了半分。母亲最喜欢用黄花菜煮鱼,汤里有鱼的鲜美,又有黄花菜的甘凉,喝下半碗,顿觉心情舒畅,那味道我至今念念不忘。
就这样,我的童年在母亲的陪伴下和在黄花菜地里的玩闹中悄悄逝去。
长大之后,长年在外工作的我,极少有时间与母亲团聚,自然难得见到黄花菜。记得上次到北京出差,恰逢七八月黄花菜大卖之际,闻到街边有户人家里黄花菜汤的香味,愣是站了许久,直到后面的汽车鸣笛我才回过神来。这事后来说给母亲听,母亲觉着既好笑又无奈。自此,母亲每年都早早地晒好黄花菜,托人给我带来,让身边的朋友好生羡慕,黄花菜也成为我和母亲之间的一座桥梁。
……
苏东坡曾赋曰:“萱草虽微花,孤秀能自拔。亭亭乱叶中,一一芳心插。”他所言的“芳心”就是母亲对儿女深情的爱。
现在,我看着因失去水分而泛黑的黄花菜,想起了昔日与母亲在一起的场景,想起了它哺育着千千万万的祁东人民,想起了它伴随千千万万在外漂泊的祁东游子,想到……
我喃喃地道:“黄花菜啊黄花菜,您又何尝不是我的母亲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