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中的一抹亮点
夜色中的一抹亮点
雷婉婷
夜色,昏昏沉沉,似一把浓得抹不开的雾,屋檐上的雨水敲打在青石板的路上,这条巷子,太深,太暗,我站在巷口久久徘徊,手掌心沁出汗来……
进,还是不进?我害怕,它没有路灯,也没有往日那轻柔的月光,我害怕踩到凹凸不平的石板路,我害怕石板路上油软软的青苔,我害怕青苔上滑滑的水珠。可,母亲,在家里等着我,等着我回去吃晚餐,等着我回去睡觉。夜就像魔鬼的深渊巨口,似雾一般一点一点地吞噬我的勇气。
远远地,我看见一丝光,我在心中默默祈求:一定是母亲来了。这是我在夜色中唯一一抹光亮,终是近了,他脚步蹒跚地向我走来,他驼着背,我看不清他。但我知道,他不是母亲。心中一种巨大的落差使鼻头猛地一酸。那老人却道:“天夜了,小姑娘还不走?”我咬了咬唇,皱着眉头,这是我唯一的机会,这是在黑夜中唯一的亮色,我开口道:“您能给我探一下路吗?我家不远。”老人爽快得答应了,他乐呵呵地一笑,“行,你走前面,我在后面给你照着。”
我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,思绪已经游离了很远,脚下的石板路踩得“吱嘎、吱嘎”地响,老人在后面压低声音道:“声音稍微小些,人家还在睡觉。”我猛地一怔,忽地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他一直送我到了家门口,母亲开着门站在廊上左顾右盼,廊上有灯,我终是看清了这个老人,他的一只眼睛闪些许亮光,另一只浑浊不堪,已经瞎了,在稍稍凄冷的夜里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,洗得泛黄。
母亲一见是老人送我回来的,连忙热情又亲切地攀谈起来,道了谢,老人满带笑容地又往巷里走去,在关门的一刹那似乎听见老人的声音了:“小姑娘还怕黑。”一点点暖流涌进我的心。
卧室的窗户上,偶尔洒下星星点点的灯光,斑驳的亮点摇摇晃晃,细碎的脚步声流进我的梦乡,我知道,老人还在巷子里面走着。无论刮风下雨,他都这样走着,成为一抹行走在夜色之中的亮点。
可,自从这儿安了灯,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,我再也听不见那细碎的脚步声,那斑驳的亮点,我猜,他是去了另一个没有安灯的巷里,去成为那夜色中最美丽的一抹亮点。